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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西北石油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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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石油公司對面茶樓二樓的一間包間內,郭淮仁品茗著一盞清茶,看著對面樓下那股子異常熱鬧的場景,眉眼間都是笑意,“今天西北石油公司成立,你這個大老板真不去現場瞧瞧?”

吳四海聞言更是“哈哈”一笑,將手中的一杯茶一飲而盡,頗有幾分豪氣幹雲的氣吐。郭淮仁笑瞇瞇的註視著他,能生生將清茶喝出白酒氣場來的,也只有眼前這位青幫大佬了。

“老何,你還真別說,拋頭露面了一輩子,這種隱身幕後的感覺,是真爽!”吳四海一說完,和郭淮仁兩個人對視一眼,隨即哈哈大笑出聲。

卻不料,當人群後方的方明昊映入郭淮仁眼簾時,郭淮仁還是收住了笑容,暫時從領先日本人的喜悅中抽離出來。只見不遠處的那個瘟神眉頭微鎖,正盯著石油公司若有所思的看著,郭淮仁心中一凝,被這個混世魔王盯上絕對不是好事!

“怎麽了?”發覺他異樣的吳四海順著郭淮仁的視線望去,也是神色一怔,笑意微斂:“怎麽哪裏都有這個瘟神!不過好在很快他就有麻煩了,接下來不用我們操心了。”

“嗯,記得將白崇德的資料做的全面些,我可是把方明昊的檔案都給你了,你就照著他檔案裏失散的哥哥那份材料做就行。”郭淮仁看著依舊任立在人群中的方明昊,不知為何竟有些不踏實起來,忍不住多叮囑吳四海幾句。

“老何你也忒小瞧我青幫的辦事能力了。你放心,從現在起,所有想找西北石油公司麻煩的人,絕對直奔他方明昊而去!”吳四海說這話時,神情裏一派的陰險狠絕,“這方明昊不除,真是一日都不得安寧!就在剛剛首飾店還來人匯報說,這小子今天又去了,看著一副吊兒郎當啥事不管的樣子,可我就不明白了,他怎麽就死盯著我們不放呢!”

郭淮仁自然明白吳四海的心情,所以此次他才將方明昊推上風口浪尖,一則是想以此來分散方明昊對青幫名堂的註意,要不然遲早出事。二則,就像吳四海所說的那般,著實是存了廢了他的心思!

“對了,老弟,李尚武查出那張軍需清單的預付款,是出自青幫名堂旗下的貨站,現在合生酒店和大都會兩起案子,所有已有的線索都指向青幫名堂。老弟,我也是迫於無奈,現在已經將兩起案子合並,針對青幫名堂展開調查了。你看你要不要避避風頭?”

郭淮仁說到這裏也是滿臉的內疚,他是因緣巧合下救了吳四海一命。可若說還,這麽年,吳四海協助自己完成了多少起,組織分配下來的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,他非但沒有得到加入組織的資格,甚至多次替自己背鍋,這豈止是一條命的交情啊。

“老何,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?是,我沒有你那麽有理想有抱負,心中想的全是為國為民的大計。可我的命是你救的,雖然我不懂你的那些事,但我知道,我這條命都是你的,你的事就是我吳四海的事!現在莫說西北石油公司剛剛開業,我們領先小鬼子一步。就是你們國民軍隊圍了我青幫的大門,你看我吳四海怕不怕!”吳四海一番話說的蕩氣回腸血脈膨脹,他是真將郭淮仁當親弟兄,刻進骨子裏的救命之恩,讓這個看似江湖草莽的漢子渾身血性!

郭淮仁聽著吳四海這番話,心中的愧疚更甚,但也知道他再說那樣的話未免矯情,遂幹脆將二人面前的茶杯填滿,端起一杯對著吳四海說道:“那便什麽都不說了,但我郭淮仁唯有一句,不管情況如何發展,哪怕槍林彈雨,我定護你周全,這是我郭淮仁欠你的!”

“砰。”

兩杯水碰在一起的時候,誰也沒想到郭淮仁今天的這番話,在往後的日子裏竟是一語成讖。

“好了,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,竟說這些傷感的話。”吳四海話鋒一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,遂放低了聲音對著郭淮仁說道:“至於昨晚被抓的那個人,你放心吧,我都安排好了,線索也直到那間貨站,預付款跟青幫名堂沒有關系。”

郭淮仁一楞,短短幾句話,吳四海顯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事情,可人在聯合調查組嚴密看守著,又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,吳四海竟以聲稱安排妥當了?

“等你回去你就知道了,我早告訴過你,不要小瞧了青幫的手段,若不是你壓著,我的地盤,小鬼子敢來一個,我就讓他死一雙!”

“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打打殺殺……”

郭淮仁話未說完,吳四海已經接了話頭,滿臉受教的應道:“是,是是,何特派員說的是,所以我不是聽你的了,要不然上海哪有這麽太平?”

兩人相視一笑,推杯換盞間又喝了一杯茶,真是心情好的時候,茶也醉人。

而此時,樓下鞭炮仍在持續不斷的響著,參加剪彩的幾位軍政大佬和商界大亨已被悉數請入了店內,大家喜笑顏開間,幾乎都在揣摩著該如何從這支新秀中分得一杯羹。

而這些人中也有氣急敗壞者,松下一郎和吉野佳田在人群中對視兩眼,便各自離開。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任何高興或開心的神色。有的,只是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驚和憤怒,像被人生生割去一塊心頭肉般,幾乎到了一種瞋目切齒的程度!

“給我去查!無論用什麽方法,查出這家公司的老板是誰!”剛剛坐進車子裏,松下一郎就氣急敗壞的對著副手橋本多夫怒吼道:“有人在我們眼皮底下開設石油公司,你們竟然毫無察覺!還是別人將邀請函送到了我手上,站在這裏,我們才知道這件事!都在忙什麽呢!”

松下一郎看著車旁臉色都白了的橋本多夫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上去就對著橋本多夫的小腹就是一腳,生生將橋本踹出去幾米遠!

“橋本,一個小時後,我要看到這家西北石油公司全部的資料,如果到時看不到,你直接回日本跟天皇請罪吧!開車!”

“砰!”

松下一郎說完,看都不看一眼倒地不起的橋本多夫,直接關上了車門,車子在下一秒便飛馳出去,一如松下一郎此時的心情般。

而西北石油公司門前發生的這一幕,被對面茶樓上的郭淮仁與吳四海盡收眼底,兩位大佬都是人堆裏滾過來的人物,當下便心中了然。

“來人。”吳四海率先手一揮叫道,守在門口的心腹即時推門而入,“去,追查下面這個日本人的身份,他,他的老板,他們最近所接觸過的人,在做什麽事情,我要全部的資料!”

“是!”

等手下退出去後,吳四海第一時間看向郭淮仁,詢問道:“老何,你說他們會是你資料中提到的,那個要開石油公司的日本人嗎?”

“他們是不是東北石油公司的人,我不知道,但很顯然,他們對我們的西北石油公司很感興趣,這就代表著,他們不是一般的日本人,好好調查吧,有事情隨時跟我聯系。”郭淮仁說到這裏,便起身準備離開。

吳四海看著他的動作神情,經不住脫口而出的:“這就走了?今天怎麽說也完成了一件大事,不留下來喝一杯?”

“喝一杯?老弟呀,你又錯了,今天不是我們完成一件大事,而是這件大事才剛剛開始。你看著吧,很快就會有很多人暗中找到你,我相信,對西北石油公司感興趣的,絕不只是樓下的這批日本人。還有就是,我要再不回去,聯合調查組的那兩個人,還不知道要給我惹出什麽樣的麻煩呢。”

“去吧去吧,你是忙人,我就不同了,反正以後有的忙了,還不如今兒個偷得浮生半日閑,在這裏靜靜喝兩杯呢。”吳四海倒是一臉的無所謂,晃了晃手中也空了的茶杯,示意郭淮仁可以去忙自己的了。

郭淮仁聞言笑了笑,隨即便走出了包間,還真別說,剛剛方明昊站在西北石油公司門前的樣子,讓郭淮仁不擔心都難,誰也不知道這個混世魔王在下一刻,會給他捅出什麽樣的簍子!

然而這一次郭淮仁卻想錯了,給他捅婁子的人並不是方明昊,而是另一個“得力幹將”李尚武,密電處的那個他總也瞧不上的李處長。

正當郭淮仁和吳四海在茶樓喝茶聊天的時候,殊不知,此時的李向武,已經調動了他所能調動的所有警備力量,徹查青幫名堂。然而,青幫名堂沒有查出什麽對案件有價值的線索。卻偶然間發現了,青幫名堂近日竟動用近百萬兩的銀票,出資資助一位名叫白崇德的商人,成立一家西北石油公司!

李尚武看著檔案資料上,西北石油公司的老板名稱,“白崇德”。他一時間思緒飛轉,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黨務調查科的那個“瘟神”,應該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哥哥,如果消息屬實,那麽這個“白崇德”的出現絕非偶然!

細細思量之後的李尚武,拿起手邊的檔案資料,直接就去了二樓聯合調查組組長郭淮仁的辦公室,卻被告知組長有事還未回來,李尚武無奈只得坐在郭淮仁的辦公室裏等。

要知道,若想取得方明昊的檔案資料,並隨之展開對他的調查,沒有郭淮仁的同意,如今只怕是齊雲瑞李雲星之流,也不敢私自調查一個聯合調查組要員!

李尚武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,郭淮仁在天要黑的時候才慢慢踱步回到了聯合調查組辦公室,一見李尚武坐在那裏,他甚至比李尚武還要吃驚,“李處長有事?今天調查青幫名堂又有了突破性的進展?”

不怪郭淮仁如此驚訝,這李尚武和方明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。李尚武若在這裏等他,那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!郭淮仁暗暗心驚的同時,人已經踱步走到了辦公桌後,慢慢坐下來,手也不自覺的放在桌面上,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。

“是,組長,的確是有事需要您批準。”李尚武二話不說起身,將手中一直拿著的檔案資料,放在郭淮仁的面前,示意他先看看資料。

郭淮仁看著他這般模樣,心中暗道不好,這家夥不會又揪著青幫名堂什麽把柄了吧!這接二連三的事情,讓郭淮仁的神色慢慢凝固起來,他不動聲色的拿起檔案資料,開始一頁頁看著,看到最後,原本緊鎖著的眉心,竟緩緩舒展開來,對著正站在他辦公桌前的李尚武,疑惑的問道:“所以嗎?李處長的意思是?”

“我想請調白處長的檔案資料,查看資料裏白處長是不是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哥哥。如果有,我想將此人,也就是由青幫名堂剛剛出資資助其開石油公司的這個人,白崇德,與之一一進行對比甄別。我懷疑他們是一個人。”

說話間,李尚武腰背挺得筆直,將他的軍姿站的一如既往的漂亮帥氣,郭淮仁更是瞧的賞心悅目,將手中的檔案資料重新換了回去,對著李尚武正式說道:“李處長如果覺得有需要,那就去檔案室調吧,等一下我會跟檔案室打聲招呼。但是,我得多說一句,就算李處長要調查的兩個人是同一個人,那也只能說明與青幫名堂有牽扯的只是那個“白崇德”,而不是我們的白處長,所以辦案的時候要註意方式方法。”

“報告組長,這也正是我等您到現在的原因,我想取得您的同意,暗中調查白處長。”李尚武依舊挺直著脊背,面不改色的說著。

但他的話,很顯然超出了郭淮仁的意料之外,後者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,隨即腰板一聲,後背倚靠著辦公椅,“理由。”

“其一,合生酒店案發時,我的訂婚典禮並沒有邀請白處長,而他卻出現在那裏,理由是來參加我的訂婚典禮,這顯然不符。其二,上一次關於青幫名堂珠寶交易誘捕行動,雖然失敗的原因有多方面,但不可否認的,這個誘捕計劃是白處長主導的,而他直接導致80萬兩銀票的丟失,當時想來不覺得奇怪,可如今如果這個白崇德真的是他哥哥,那白處長未必就沒有和青幫名堂串通的可能。”

李尚武一邊說著,一邊將郭淮仁面前的檔案資料,一一分類,按他說的內容逐一擺在郭淮仁的面前。

後者看著那些資料,慢慢陷入了沈思中,似乎也在思量著李尚武說的這種可能,最終,輕叩著桌面的手驀的停了下來,“好,我同意你暗查白處長,但這個同意也只限在這個辦公室裏。換句話說,你查出來問題我可以接受,如果查不出來,在調查的過程中出現問題,為了聯合調查組的團結,我不會承認今天我對你的授權。”

“是。”李尚武聞言,幹凈利索第回了一個‘是’,然後便雙腳一個並攏,再次行了一個標準的軍姿,隨即拿起桌上的檔案資料轉身離開。

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辦公室裏的郭淮仁,嘴角慢慢浮出一絲笑意,看來這個方明昊,最近的麻煩事應該不會少了。

令方明昊萬萬沒有想到的事,此刻針對他而起的監察行動,不僅僅只是李尚武一個人。松下一郎在得知合生酒店店的法人代表,是一個名叫“白崇德”的人後,他並沒有李尚武那麽多理由申請,直接就下達了對方明昊監察布控!

松下一郎的眼睛,此刻正死死盯著前方不遠處坐著人力黃包車的方明昊,耳邊斷斷續續傳來橋本多夫的匯報聲,“根據反饋回來的線報,每天的這個時候,方明昊下班後都會去大都會,或者是百樂門,通常消磨至淩晨方才回家。還有就是在合生酒店案發前,他除了這兩個地方,也會常去賭場和咖啡館,但如今……”

“從今天起,監察大都會百樂門,摸清楚方明昊在裏面做些什麽喝些什麽,甚至有哪些習慣性會做的事情,我全部都要知道!”松下一郎靜靜看著方明昊進了大都會舞廳,然後掉頭繼續說道:“記得將這些情報給吉野佳田送去一份。籌建石油公司的事情上,他就一直在暗中搞鬼懈怠任務,才讓我們落後於西北石油公司,順便提醒他一聲,如果任務完成不了,是關東軍與日本海軍共同的責任!”

“是!”橋本多夫得到命令後,即刻吩咐手下前去安排,方才接著說道:“老板,只是我不明白,為什麽我們要在一個小小的方明昊身上,浪費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,難道我們不應該直接插手西北石油公司嗎?”

看著眼前人流不斷的大都會,松下一郎聞言卻笑了,“橋本,你忘了一件最主要的事情,合生酒店那個所謂的共產國際聯絡員死亡的第一時間,這個方明昊可就在現場,你我親眼所見。如今,西北石油公司橫空出世,法人代表又叫“白崇德”,你就沒有聯想到什麽嗎?”

橋本多夫聞言,一瞬間眼睛瞪得老大,張口結舌間,結結巴巴的說道:“老板的意思是說,被人半路劫走的石油深鉆技術,如今在這個方明昊身上?所以那個白崇德才會成立西北石油公司!”

“記住了橋本,我要你查清楚關於方明昊的一切,哪怕是他摸過的桌子、女人,你也得給我上去檢查仔細了!”松下一郎咬牙切齒的吩咐道,他知道如今這所有事件的源頭,就是那一份絕密的深鉆技術,而今終於讓他發現了端倪,他絕不會讓那份絕密資料再次從他眼前丟失!

絕不會!

而此時大都會舞廳內的方明昊,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,剛剛從黨務調查科出來,他原本是想繞道坐同福裏的那條電車。因為以往的這個時候,組織上就會在那邊公示欄裏傳遞信息給他。

可今天自他一出黨務調查科,身後變跟了“尾巴”,方明昊沒想甩掉對方,也是想看看對方究竟想做什麽。卻不料,他們只是跟著,就算是此刻到了大都會舞廳,他們也只是遠遠的坐著,這不像是跟蹤,倒像是監視?

話說,他們還挺面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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